&esp;&esp;但他不能。
&esp;&esp;这个举动太自私了。
&esp;&esp;“师尊,我向主神发过誓的,我永远不会伤害你,爱你之心,一如初见——我也不允许别人伤害你。”万苍抬起沾满自己鲜血的手,摸上眼前人的脸颊,双眸里满是心疼:“师尊……我想你了。”
&esp;&esp;过卿尘用力拔出自己的手,五指微颤,就这么愣在了原地,看向血迹斑斑的手指时,很不可置信似的。
&esp;&esp;万苍不确定过卿尘是否听得到,继续说:“我和所有人最大的不同,就是活了两世吧。第一世,我真情实感地厌恶着所谓的家人,所有伤害过我的人,甚至因此痛恨这世间每一个人,直到遇到了你,你是最特殊的存在。”
&esp;&esp;“第二世,我憎恨主神安排为我安排的一切,可当他死在我面前,将全部都给我,甚至连对抗天道的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的时候,我又忽然觉得没这么恨了……”
&esp;&esp;“神明从高处俯瞰众生,遥望人间,或许会爱制造热闹,带来无数生机的世人,但我不会。”
&esp;&esp;万苍娓娓道来,话语直白而真挚。
&esp;&esp;白云飘散,风过无痕,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他和过卿尘二人。
&esp;&esp;“不管我是魔是仙,在我的心里,我仍然是一个卑微的、渺小得不能再渺小的人族,没有人疼惜,没有人爱护,没有人真心相待……但你不是,你值得最美好的的一切,值得所有人的尊敬与爱,当然,也包括我的那份。”
&esp;&esp;过卿尘像是听进去了万苍的话语,眼里闪动着几分不知所措,定定地看向万苍,呆呆地:“……啊。”
&esp;&esp;“我曾经向主神发过誓,后来,我接收了主神的记忆,发现你也曾经向主神发过誓,所以,我才敢肆无忌惮地跟天道打赌——赌你对我的爱意至死不渝,赌主神残存在世间的愿力,能够完成我们两个的小小心愿。”
&esp;&esp;混沌之力从万苍周身释放而出,化作轻薄的金红纱布,层层覆盖二人的身体,一个不可逆转的禁术完成了。
&esp;&esp;气运流转,李代桃僵。
&esp;&esp;过卿尘用力挣扎片刻,如有所感,痴痴地看向万苍,眼角划过一滴清泪。
&esp;&esp;“尽管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多么热爱人族,热爱仙门百家,热爱世间万物……但愿我能替你,多守护这世间半刻——在你重新睁眼之时,一切仍似我们初见。”
&esp;&esp;没有规则之力阻挠,万苍全力释放着全身的力量,颇有不榨干自己不罢休的气势。
&esp;&esp;不远处,宿无乐见状冲了过来,长剑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陡然刺向万苍,它发出尖锐的爆鸣:“……你在做什么?快停下!”
&esp;&esp;过卿尘侧身,抬手一挡。
&esp;&esp;本该出现在他身上的伤口,居然出现在万苍的手臂上出现了,后者低低一笑:“成功了。”
&esp;&esp;“轰——”
&esp;&esp;万苍的尾音甫一落下,澎湃的力量瞬间迸发而出,化作千百亿只扑闪的金红色蝴蝶,在刹那间,席卷整个天地。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填补上天际的空缺,堙灭了无数海中逃跑出来的异兽。
&esp;&esp;衍无宗的护山大阵一瞬被填补好,季秋明、卜月语等人都愣住了。甘守吟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眉眼忧愁地望向万苍所在的方向,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心惊不已。
&esp;&esp;“阿鸿,但愿你平安。”
&esp;&esp;花长舟、夙夜和程陵风好一通忙活,眼见护山大阵好了,太阳穴胀痛,径直瘫倒在长老们的身旁。
&esp;&esp;程陵风生无可恋:“大师兄,我感觉我要去世了。”
&esp;&esp;花长舟:“谁说不是呢。”
&esp;&esp;夙夜略显凝重:“大师兄,我总觉得这股力量有些熟悉。”
&esp;&esp;花长舟:“……谁说不是呢。”
&esp;&esp;这样强大的力量,移山填海,倾覆万物,连师尊也做不到,但他就是莫名觉得,有一个死了活、活了死的人能做到。
&esp;&esp;那人本身就是奇迹般的存在。
&esp;&esp;“天道不要你了,你这个不该存在于世间的人,也该滚回你的棺材板里长眠了吧。”万苍话语里是藏不住的恶意,他一挥手,宿无乐便彻底化为灰烬,随风飘散了,“就是可惜了慕沧岚,登仙阁阁主之位,从此空悬了。”
&esp;&esp;太阳钻破云层,阳光洒落在地面每一个人的身上,暖洋洋的,像在播撒一颗颗希望的种子,无数的人族、妖族和魔族齐齐抬头,仰望蓝天。
&esp;&esp;“天晴啦,天晴啦,灾难过去啦!”这是个雀跃的人族小女孩,围着她的爸妈又蹦又跳。
&esp;&esp;“囡囡,慢点——”
&esp;&esp;“莫不是主神在天有灵,又庇护了我们一程吧?刚才的天色实在可怕,我们灵力低微还活下来了,可真是太幸运了!”这是个修为境界不高的仙门弟子。
&esp;&esp;“是啊是啊,感恩主神!”
&esp;&esp;“管他的,死是一瞬间,活着也不错,没事就没事,好歹终于不用提心吊胆了。”这是个不甚在意的魔族。
&esp;&esp;“嗤,胆小鬼,魔君听到了又要给你一刀,我们再打!”
&esp;&esp;一时间,所有人都在欢呼,在表达劫后余生的喜悦之情,万苍听到了所有人的声音,唯独没有听到过卿尘的,他刚刚翘起来的唇角又放下去了,声音开始颤抖。
&esp;&esp;“……师尊,你还没有醒吗?”
&esp;&esp;金红色的混沌之力再次化作蝴蝶,包围着过卿尘,让那人的蛇尾变回了双腿。过卿尘膝盖一软,几乎要跌倒在万苍跟前。
&esp;&esp;万苍眼疾手快,赶紧扶住过卿尘,喊道:“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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