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谎!”她戳破他不切实际的奢望,点出最有可能的事实。
他娘若是宝贝他,就不会舍得将他一个人留在这冰天雪地里,这么久都不回来,而他也真笨,都冻成这样了,还坚持相信他娘。
男孩看着她美丽却无情的脸蛋,不再试图辩驳,只是捉紧身上破旧的毛毯,颤抖得更剧烈了。
“你娘说谎,因为她不要你了。”她重复自己的猜测,故意在他的面前蹲了下来,对他的执着感到不悦,却更气他的愚蠢。
她向来不喜欢笨蛋,但他的执着除了让她不悦,更让她觉得觉得
总之,他娘才是真正的笨蛋,怎么忍心扔下自己的孩子?怎能忍心在这样的冰天雪地中,用谎言将他困在风雪之中,难道是想杀了他吗!
“不不会的。”男孩低声喃喃,抖得更厉害了。
“怎么不会,她就是不要你了,不要了,不要了,不、要、了!”她一次又一次的说着,恶毒得连一旁年过三十的车夫都觉得难以忍受,却没胆开口干涉。“你若继续等下去,只会死在这儿!”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男孩一脸惨白的抬起头,好虚弱好虚弱地问。
“因为这是事实。”她抿紧小嘴,试着漠视他眼里的受伤。“而且我可以跟你打赌,你娘永远不会回来接你,若是我错了,你可以要求我一件事,任何事都可以,但若是你错了,你就必须跟我走,成为我的人。”
“你的人?”男孩忍不住一愣。
“对,我的。”她将小嘴抿得更紧,只知道不能让他继续留在这儿。
她盯着他深邃柔和的眼,盯着他执着坚定的目光,一瞬间非常确定,她要把他拐回家!
“赌博”青白小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好不容易才又吐出一串虚弱的回应。“赌博是不好的”
“好不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敢不敢。”她不怀好意的朝他逼近,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清楚写着跋扈和张狂,一点也不像是年仅五岁的小女孩。
男孩一脸错愕,竟无法回答,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自一出生就没有爹,十年来与娘相依为命,他只有娘,娘也只有他,娘不会不要他的,但是他真的已经等太久了,久到连心都快被风雪冻结,又冷又饿,再也没有力气了。
他相信娘会回来接他的,他相信,真的相信。
但是他好冷好冷而娘,为什么还不回来
“很好,那就这么说定了!”风雪呼啸间,小女孩忽然将双手一拍,立刻朝车夫下达指令。“把人带走。”
“是!”一旁的车夫立刻依言执行,将虚弱的男孩一把抱到怀里。
“等等,我我并没有答应”男孩吓了一跳,本能挣扎反抗,却虚弱僵硬得使不出半点力气。
“但你也没有反对,既然你没反对那就是答应啦!”她理所当然地说道,不容分说地站了起来。“不过你放心,回去后我会马上派人来查,若是你娘回来找你就算你赢,明日回来也算你赢,无论哪一天,只要她回来找你都算你赢,到时你不但能要求我一件事,还能恢复自由,这场赌注你可是占尽便宜。”
“我——”
“但相对的——”她自信满满地打断他。“倘若你娘永远不回来,你就永远是我的人,永远都不许违背我的命令,更不许离开我,永远,永远!”她刻意强调,然后在他哑口无言的注视下,得意洋洋的走回马车边。
车夫将男孩抱上了马车,她却乐极生悲忽然滑了跤,在柔软积雪上再次印出一个完美的大字,吓得车夫再次脸色大变。
纵然她再跋扈、再张狂,可许多方面,她真的只是一名五岁的孩子。
十五年后,京城。
大雪纷飞,一匹棕马如旋风似的扫过街市,赶在官兵来到之前冲到一间书肆门前,马背上的火红人影翻身下马,同时朝着门户紧闭的书肆扯嗓大喊。
“蒸包子!”
什么?又蒸包子?
书肆管事原本正专心拨着算盘,可听见暗语,便立刻启动机关,将手边账册银票通通藏到柜台暗格里,连书柜上的禁书也通通藏了起来。
“包子蒸好了吗?”不过须臾,火红人影已砰的一声推开大门,挟着片片雪花冲入书肆。
“蒸好了。”管事转身答道,同时自抽屉里迅速拿出另一本账本和算盘。
接着两人还没来得及多说一句话,就见大批官兵在市令的带领下,将书肆围了起来,惹来不少百姓侧目和围观。
火红身影若无其事的转过身,抬手拨下罩在头顶的斗篷帽兜,露出一张光艳逼人的小脸,对着门外的大阵仗露出笑容。
“唷,这不是市令大人吗?”她看着那领兵走在前头、嘴脸刻薄的老男人。“一大早带那么多人来我这小书肆,莫非是要替我捧场不成?”她故作无知,说话的同时还顺手拂了拂袖上雪花,动作既优雅又迷人。
“花矜矜你少装模作样,本官接获线报,说这间书肆藏有大批禁书。”市令冷声直呼她的闺名,听那语气彷佛与她有什么深仇大恨。
“禁书?”她无辜眨眼,极为有礼的不耻下问。“敢问市令大人,您说的禁书是指”
“当然是指春宫图、luo女画、yin俗小说、败德文章!”市令答得咬牙切齿,彷佛那些东西是万恶之首,只要一发现,就该立刻焚烧消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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