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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下文学 www.bixiawenxue.org,宋朝之寡妇好嫁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不进去,说自己青门老家有个说法,定要补满一个月才见功效。淡梅无奈,待下次送上来,不过略微舀口汤出来喝掉,剩下的便叫几个打杂丫头偷偷分吃了去。

    老太太骤然对自己转变了态度,这自然是个好事,只淡梅自晓得那缘由后,心中就一直就觉着有些蹊跷。命格八字神鬼之说,她从前并无研究,虽不敢全盘否定,只向来也是敬而远之的。如今到了这里,更觉虚无缥缈。自己那命盘到底是否真如寺庙里和尚所批的那样她不好下结论,只两个地方批出来的都是这般,便如事先商量好的,却实在叫她有些信不过去,心中那疙瘩总消不下去。突想起老太太那日是被喜庆撺掇了才拿了自己和徐进嵘的八字过去的,又记起她前一日看自己的神色似是有些怪异,心中一动,便想叫过来问个清楚。这日便趁老太太午觉时把她叫了过来,待闲说了几句便道:“说起来我还欠你个人情,前个初四日,多亏了你出言劝我婆婆过去为我批命。”

    喜庆脱口而道:“是大人走之前吩咐过的。”

    淡梅一怔。

    喜庆见自己话已是出口了,便也不再遮瞒,笑道:“大人临行那日和夫人一道去了老夫人处拜别,出来后夫人回了自己屋子,大人却是吩咐我引老夫人去上方寺批八字。”

    淡梅闻言,一下呆若木鸡,半晌才道:“大人还有说别的吗?”

    喜庆摇头道:“并无其他。婢子当时也是不晓得大人所言之意。只大人既如此吩咐过,婢子自当从命。未料竟是桩天大的喜事。婢子贺喜夫人了。”

    淡梅苦笑了道:“多谢你费心了。下月起你月钱除了原定的,我自己这里再给你添些……”

    淡梅话未说完,喜庆已是慌忙下跪了道:“婢子不敢隐瞒。大人起头已是叫府里总管给婢子长过月钱了,不敢再多要。多谢夫人好意了。”

    淡梅见她神色不似作假,便也不再多说了,喜庆这才退了下去。

    喜庆一走,淡梅便坐在了靠窗的春凳上半日不能动弹,心中便似打翻了个五味瓶,搅到最后都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

    “你既嫁了我,我自会护你周全,便是不在也不好叫你委屈了去。”

    淡梅想起那日一早自己与他在帐子里一番纠缠之后,那男人起身时丢下的那话。当时只是不明所指,还道他不过兴头之后随口说说而已,如今想来却应该是这个意思了。想来他晓得自己母亲笃信神佛命理,这才在走之前排了这一出。可叹自己却是被蒙在鼓里懵懂不知,若非事出后心中起疑叫了喜庆过来探问,只怕不知还要多久才能晓得。

    二十章

    时令转眼便入盛夏。老太太照常过日子,种菜收瓜,逢四之日便叫淡梅陪着一道去寺里念经。京中主宅里的那位管家,每两三日必定会过来问一趟安,日子过得倒也安静。不想有一日那老太太却是发起了热,嚷着头痛恶心。淡梅急忙叫人赶去了京中主宅叫管家请郎中过来。那郎中当日便到了,原来还是前次给淡梅看过的那位胡郎中。细细诊了一番,说是得了热伤风,开了药方叫吃着慢慢养了便会好。

    主宅里住着的周氏几个晓得老太太身子不妥,自然每日一大早地坐了车赶过来,说是拜问老夫人和夫人安。老太太一听是她几个过来了,那眉头便蹙得可以夹死个蚊子了,张口就叫拦在园子外面。可怜周氏几个大老远地赶了过来,连门都没得入,大日头下站得汗津津地便被打发回去了。

    淡梅虽也是不想与她几个打照面,只如此连着三四天下来,心里倒是觉着有些不忍。待这日一早听丫头报说几个姨娘又过来了,想了下,便把喜庆叫了过来,吩咐了几句。喜庆便出去说老夫人身子已是大好,传话叫她几个往后不用过来了。

    周氏几个晓得自己不被待见,心中虽是有些怨懑,只碍于规矩,老太太身子一日没好全,她几个就不能不来,这才没奈何日日赶早地过来。连吃了几日的闭门羹,好容易才见到了老太太身边的喜庆出来,一听这话,心中先便松了口气。晓得喜庆是老太太身边的心腹丫头,她既是出来这般说了,往后自己终是可以不用这般辛苦跑路了,急忙笑着谢过。喜庆也未多说,只是含笑点头,目送她几个上了车离去。

    老太太身子一向壮实,几副药吃下去,那症状慢慢便轻了些,又养了七八日,身边便好得差不离了。只眉头却是始终有些不展,种菜也没心思了,嘴边不住念叨起了在外的儿子。淡梅这才晓得她心思,不定这病也是念想儿子才引发的,自然捡了好话去劝慰。老太太起先还有些听得进去,待这夜做了个梦,梦见乌云遮了日头,天下起了大雨,醒来心中便犯了疑心。一大早地便起了身,叫了淡梅一道赶去了上方寺解梦。待听得此乃家宅不祥之兆,一下想到了远在外的儿子,唬得连脸色都变了。急忙追问可有破解之法。

    解梦的和尚笑眯眯道:“女善人勿要惊慌。只需在此处做个七天的祈福消灾法事,保管逢凶化吉,万事顺意。”

    老太太一听,立马便点头应了下来,若不是那和尚说须得置备法器明日才能开法,淡梅看她恨不得立时便要开做法事了。

    淡梅到此虽两年不到,只多少也有些晓得此时的寺庙大多是敞开门做生意的,很多平民甚至为了逃避赋税兵役才去剃度做了和尚。连鼎鼎大名的相国寺每月都有五次开放万姓交易,想来这里也是不能真正跳出五丈红尘之外的,从上次给自己批那似真似幻的命格之事便可见一斑了。且见刚才那和尚说话时目光闪动,想来十之八九不过是觉着有肥肉上门咬一口罢了。只是老太太既然相信,俗话说心病尚需心药医,反正也不缺这些个做法事的钱,就让她费财求个心安,总好过日日在家念叨个不停的好。

    老太太第二日果然便去了上方寺,法事热热闹闹地开做了。直到天色擦黑才回了。淡梅陪了三四日,被香烟铃铙熏闹得脑袋直发晕,心中有些不耐,却又不好离去。看身边老太太却是极其精神,满脸的虔诚。心中一动,确实有些感念她的一番慈母心肠。又想起那徐进嵘待自己也算不薄,若没有他之前的一番安排,只怕老太太现在对自己还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哪里有这样的舒心日子过?既然法事已经开了,自己如今也用心代他在神佛面前祈福,盼他平安归来便是,也算是略尽了些心意。

    淡梅这般想了,便觉着那香烟也不熏人,铃铙也不闹耳了。自此用心陪着老太太做了六天的法事。说也凑巧,到第七日一回园子,便见徐管家过来,说是得了大人从淮南路带来的信,说着便恭恭敬敬递了上来,这才下去了。

    老太太不识字,自然是淡梅拆看了,见抬头是母亲大人安启几个字,晓得是写给老太太的,便慢慢念给了她听。信就短短几列,内容很简单,说自己刚到了淮南东路的淮安府,万事皆是顺宜,请母亲勿要牵挂自己保重。

    淡梅念一句,那老太太便点一下头,见淡梅突然停了下来,着急追问道:“怎样,他还说了什么吗?”

    淡梅嘴巴张了下,却是念不出来了,急忙胡乱唔了声道:“没别的了,就这些。”

    老太太哦了一声,虽瞧着仍有些惋惜,只那神色却是和前些天大不相同了,极是欢喜。

    老太太是欢喜了,淡梅却是手捏着信,脸微微有些发热。幸好对面那老太太只顾自己欢喜,没留心瞧她神色,倒也没起什么疑心。原来那信上末尾其实还另有一段,不过寥寥两句,“芙蓉婵娟之艳色,可怜楚楚小蛮腰。”

    淡梅方才只溜过一眼,心便一下微微跳了起来,哪里还敢念给老太太听。见她只顾着笑,正想偷偷把信藏起来,不料老太太却道:“好孩子,把信给娘亲自瞧瞧。”

    淡梅吓了一跳,脸一下便涨红了,虽晓得老太太不识字,只仍也是有些心虚,磨蹭了下,见催得紧,这才没奈何慢慢递了过去。

    老太太接了信,自己举到了跟前反复看了,这才又折了起来放回了信封里,收了往自己屋子里去,想是要存起来了。淡梅这才慢慢松了口气,竟觉自己仿佛做了番贼般心虚。

    慧姐自到了这里,之前都是随了奶娘另住一屋子的。只最近徐进嵘不在,有时晚间到了淡梅屋子里作陪,有一次上了她榻睡了过去,淡梅便没叫奶娘抱回去,与她一道睡了。慧姐自那日后,时常便过来与淡梅一道同寝。奶娘说了几次,被淡梅阻拦了去,没奈何也只得作罢了。

    今晚那慧姐也是如此。躺在了淡梅里侧听她讲了几个笑话,伸手抱住了她身子乐得咯咯直笑。待她睡了过去,淡梅拿薄被盖了她肚子,自己拿了本书想再看下,握在手中却是半日不得翻页,脑海里想着的竟是今天白日里那徐进嵘来信上的最后一段话。

    他分明是写信给他娘的,偏偏却又在信的末尾突然添了这么两句,想来是早料到自己那老娘不认字,信必定是由她代念的,这才这般故意戏弄自己?以他那样的人,居然也能弄出这么两句艳词,真当是难为他了。且看那字迹很是潦草,与上面的工整大相径庭,且墨迹也要深了些,像是匆忙间写下的。莫非竟是一早写好了信,待要叫人寄送出去时,这才又临时添了这么两句分明是在调戏自己的话?突想起那日一早事后他起身坐自己外侧时,背后腰际滴落下汗珠时的情景,淡梅竟是一阵耳热心跳,仿佛怕被人窥见了似的下榻,噗一声吹了灯火落帐。

    第二日一早,淡梅起身,却是得了个意外消息。那老太太竟说要搬去上方寺后面的静宅里清心住些时日,等自家儿子回来。

    原来老太太见七天法事刚完便收到了儿子的家书,心中对那和尚的话更是笃信无疑了。其时的一些大的寺庙后面都修了些房子,名叫静宅,专门是供一些潜心向佛的修士或者俗家人暂住的。老太太一心要给自己儿子求平安,便恨不得天天巴在佛像前祝祷。且在她看来,在那上方寺里祝祷念经的效果比在自个家中佛堂中不知要好多少,昨夜想了一宿,便想出了这么个法子。她是个急性子的,主意既是打定了,一早便张罗着要搬过去了。

    淡梅听了老太太排出的阵法,起先自然是劝了几句。只老太太极是固执,哪里听得进去,只不住地指挥着喜庆和另些个丫头婆子收拾东西搬运上车。淡梅见她不听,便也住口不再劝了,免得她多心嫌自己不为枕边人着想。

    “媳妇,你在家左右也是无事,不若与老婆子一道搬了过去,多个人念经总归是要好些的。”

    淡梅听老太太看着自己突然这么说话,心中暗暗叫了下苦,看了眼一边的喜庆。

    那喜庆如今渐渐已经成了淡梅的半个心腹了,见她望了过来,便笑道:“老夫人,大人往后隔三差五地就会有消息带过来,夫人若也一道去了,家里剩下的婆子丫头都是些粗人,不定就耽误了。依婢子看,老夫人过去便好,夫人守在家中,一有大人的消息便送来教老夫人晓得,这才妥当。”

    老太太听了觉着有理,这才作罢。淡梅松了口气,朝喜庆微微笑了下。

    中午不到,老太太便收拾了好了东西,吩咐剩下的婆子们看好菜地,带了喜庆连个粗使婆子一道出了门去。淡梅自是亲自送了过去,挑了几间最好的屋子住了进去,又给寺里捐了香火,这才自己回了园子。

    自此淡梅的日子真的就算逍遥了。上头没有婆婆要侍奉,丈夫又不在身边管着。隔个一两日去那上方寺走一趟,陪着老太太说会话念下经,看什么短缺了带过去,剩下那时间便都是自己一个人的了,自然重新又思量起了种花的事情。自此隔三差五地会叫丁大套了车去东华门的花市或者兴庄转下,看见合适的可当育种的便买些回来,慢慢地自己住的那屋子前面一片便堆出了不少的盆盆罐罐,每日里细心培育,日子倒也过得飞快,转眼便是八月底了,离那徐进嵘出京也快三个月了。

    二十一章

    淡梅这日一早照例叫丁大套了驴车,带了妙夏先是去了上方寺,给老太太送去了前次提过的几件凉衫并些自家地里收来的瓜菜。那静宅里同住着两三个修行的别村里的老妪,一个说是没了儿子的,干脆卖了田宅投靠这里过老,一个是住这里求清心,另个却也是和徐老太太差不多,暂住过来念佛求保佑家宅安宁的。几个人住着同进同出,倒也是有伴。

    淡梅陪着老太太说了会话,听她追问有无徐进嵘的家书送到,便说没有。见老太太面露失望之色,想了下便劝道:“娘勿要焦心。官人前次那书信中提了他是刚到淮安府时便写了送出的,那落款却是离京后一个多月,可见路途遥远。他初到那地想必公务极是繁忙,哪里有空三天两头地传信过来?便是抽空写了叫快马送出,到京里也是再要一个多月,若是万一路上逢了雨水刮风的,便是两个月也是不足为奇。娘勿挂念,不定官人的信如今正在路上传递呢。媳妇在家守着,一有消息便立刻叫娘知晓。”

    老太太听淡梅这般说了,方沉吟不语,转念却是一拍额头道:“瞧我糊涂的。只日日等着他来信,我便不能去信么?儿媳妇你是个能文会写的,娘说给你,你照我的话写下,叫管家派个人送去淮安,我这心才踏实。”

    淡梅起先还道老太太被自己劝住了,正暗自松了下劲,不想她转眼便又出了这般的主意,一时倒是有些为难起来。

    淡梅为难,倒不是因了老太太要写信给儿子,为难的是要自己执笔写。其时的字认读都是无碍了,唯独写却是稍稍有些为难。自己写了自娱自乐倒也没关系,只现在却是要写给徐进嵘。自己手下出来的字,落入他那一双眼睛,不定还会怎么想的。

    不提淡梅在这里踌躇着,一边的喜庆早去了前面寺里借笔墨纸砚,没片刻便乐呵呵地捧了过来,铺设在了桌案上。

    淡梅见架势都已是摆开,自己不上也得上了。暗叹了口气只得挽起袖子坐到了桌案前。

    老太太想了一会便开口道:“儿媳妇你跟他说,老婆子我的身子很好,叫他在外不要记挂。给官家办差那是本分,只自个也要掂量轻重,顾念着些家里的老老小小,好生生地出去,也要好生生地给我回来。且也莫要赶尽杀绝了,唉,这人哪个天生会愿去做流贼的,能留的就给人留条活路,也算少积杀孽多积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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