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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甥连忙点头:“对对对,那我明天给那位姓文的小姐道歉。”

    这副倒霉样子看得欧阳总来火,气不过,还是踹了他一脚:“自作聪明,老子迟早被你搞死,他们就是两口子你也要给我开两间房,这句话以后给我记到脑子里,听到没有?”

    等外甥走后,欧阳总给周鸣初打了个电话,他也不敢提这事,就捡点无关紧要的问问。

    周鸣初正打算冲凉,也没跟他讲太多,不咸不淡的试探回应两句,收线后,给文禾发了条信息。

    等冲完凉出来,套上衣服去看手机,文禾只回了一句:『你过来我就报警。』看得周鸣初发笑。

    第二天的尾牙宴,欧阳总那位外甥过来敬酒,不停地赔着小心。

    文禾也没把脸绷得太难看,只是开头装傻装不懂,酒让他多喝了两杯,才摆出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过会欧阳总也来了,端着杯酒先干为敬,让文禾喝茶喝饮料就行。

    人家怎么都是个公司老板,文禾真傻也不至于摆到那个份上,客客气气跟他喝完一杯,大大方方来回两句,你明我明,事情就这么揭过去了。

    欧阳总一走,旁边的人都投来友善关切的笑,包括邓宝昌对她也比上回多了一份谨慎。

    文禾想起当时处理皮老板的事,这位渠道经理之所以愿意配合,大概也是看了周鸣初的面子。她当时觉得周鸣初是销售老大,借名给下面的人办事再正常不过,也是应该的,现在想想,原来不知不觉,她也成了别人人际关系里的一道暗礁。

    宴会厅太吵,文禾起身去接家里的电话,接完感觉鞋沟踩到什么东西,她走到角落去晃了晃高跟鞋,抬头看到前面有块菱形的反光板,像镜子一样照着她,倒影里,她似乎看到脑袋上另一只耳朵挣扎着,有立起来的迹象。

    忽然又看到有人放礼炮,还有站在她不远处拆礼炮的,嘭一声,一双手从后面捂住她耳朵。

    礼炮很快,那双手也收得很快,等文禾慢吞吞转头,周鸣初已经从这片角落走出去,重新回到席间跟人喝酒应酬。

    厂家老总不好当,他这一趟既要当吉祥物,还掏了钱赞助抽奖,酒要喝得,血要出得。

    文禾看了他一会,又琢磨起这满场的排面,心里默默在想,什么时候自己也能签到这种级别的客户。

    高铁票在第二天,晚上文禾正检查行李,听到有人敲门。

    她靠到门边问:“谁?”

    外面传来一声:“警察。”

    神经病,文禾掀开猫眼看了看,门一开正想发作,周鸣初直接倒过来,把所有重量全压她身上。

    他又高又沉,还好文禾支得住,退了两步撑住他,闻到他身上的酒味,晚上又有几个代理商赶过来,估计又喝了不止一圈。

    文禾费了好大力气把这人扶到沙发,看他靠着,又去给他拿了瓶水。

    周鸣初靠在沙发看着她,等她过来,伸手把她拉到腿上,自己把水喝掉,凑过去吻她。

    一个堆满酒气的吻,文禾被吻迷糊了,又被搂着压在沙发上,以为这人要做什么,他却只是伏在她身上,说梦话一样:“睡会。”

    文禾说:“去你房间睡。”

    周鸣初不说话,闭着眼像已经睡过去了,文禾被他压得很不舒服,脖子尤其被他烫得痒痒的,脑袋歪出去,周鸣初又追过来啄她脖子,文禾气得顶他脑门:“起来。”重得要死。

    周鸣初鼻尖压在她脖子上,过几秒松开,视线从天花板转移到这间房间,看了看床上的隔脏睡袋,再看看重新数衣服的文禾。她住过的房间,估计服务员连头发都找不到几根。

    周鸣初就这么坐了一会,视线跟随着她收拾东西的动作,站起来走到茶几边,几个盒子都打开,里面茶包全部拿出来看了看,摘下表随手一起放在台面,然后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出来时,果然见到文禾在收拾那几包茶。

    他思索了下,想起她整洁的工位:“你有洁癖?”

    文禾也看他一眼,醉是醉了,但明显没刚刚表现的那么凶,起码站是能站稳的,所以开门那会就是纯作弄人。

    她抿着嘴角一包包把茶放回去,盖好盖子说:“对,所以你以后记得先洗澡。”

    周鸣初真就倒回去洗了个澡。

    洗完出来往床上一躺,文禾正在抹护手霜,周鸣初轻轻松松圈住她的腰,把护手霜的那阵香味也带过来。

    文禾嫌他打扰自己,抬高手正想讲话,周鸣初开口道:“上次冲标那个事,以后别再做。”

    文禾动作一顿。

    周鸣初说:“一次是捡漏,两次是有意,行业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为了一个小额标得罪人,没必要。”

    文禾微微别开脑袋。

    周鸣初似不察觉,闭着眼睛说今晚皮老板也来了。

    文禾一开始没理他,兀自抹着护手霜,过会才生硬地问:“小皮总呢,也来了么?”

    “来了。”周鸣初说:“这小子不太行,离接他老子的班还要个几年。”

    文禾心里一跳,以为小皮总惹事了,马上转头问:“他怎么了?”

    周鸣初靠在床头,酒后的嗓子微微沙哑:“假神气,不管喝酒还是做事,跟他老子一样爱夸大,莽。”

    文禾松了口气,心说莽才好,如果父子两个都奸似鬼,她要被他们整得团团转。但转念一想,父子两个都能干业绩才是好的,给她涨面子也涨收入,果然人不能既要又要,太难了。

    她想着事,冷不防周鸣初拧得只剩床头灯,垂眼看着她,直勾勾,但少了那种刨根究底一样的审视,只是专注地扫着她的眼眉和脸颅线条,指肚轻轻刮着她下巴,似乎在思索什么。

    两人对视着,可能是近年关的原因,觉得世界格外安静。

    文禾渐渐吃不消,想问他怎么了,他躺回去,手指在被子里挑开她两颗扣子,滑进去极具技巧地握了两把,肉从手指缝满出来,文禾咬着唇,很快被他弄得脑袋发晕。

    周鸣初把她提在怀里,用有茧的地方轻轻打圈,房间开着暖气,文禾被闷出点虚汗,听到手机也闷出嗡嗡的响声,提脚踹了他一下:“电话。”

    周鸣初像在做梦,叫不应,直到文禾从他怀里挣出来,才翻身去摸手机。

    摸到后却只是看了看,挂掉弹去一个自动回复,顺便滑掉几条拜早年的微信,又回了几条白天的信息,然后锁屏回来,说了句:“我爸。”

    文禾没吱声,喝了酒的人半黑不黑里也有点晕沉沉,看她两眼像困了,伸手把灯拍掉。

    这一年的春节,文禾从河北回到安徽,大地茫白,老家又下起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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