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和儿子一起玉米（第1页）

太阳升起的时候，我和儿子

一起搓玉米，实心眼的儿子

一个金光闪闪的农民后代

身子骨结实着呢

搓啊，搓

我把自己童年忍饥挨饿的故事

化做一穗玉米，手把手地

递给儿子，然后掰开揉碎

让两片嘴唇用石磨的方式

磨成粉末，不加任何水分

直接以胸腔为锅，仿照玉米饼的模样做熟

端到儿子面前，教给他

品尝、咀嚼、吞咽，并且消化

儿子说，啥年月了

无意义的唠叨很让人烦

好像眼前渐渐搓掉的玉米粒

失去了那么多门牙

也硌不痛阳光的眼睛

其实，我知道

我是长在儿子心中的一棵老玉米

而他，作为一束茁壮的禾苗

不经意间，刚刚进入青春期

我期盼这个曾经用玉米蕊做胡须的孩子

快快长成我的指望

在渐渐老去的时日里，突然有一天

他装扮成圣诞老人，悄悄地

为我送来惊喜

太阳升起来了，我和儿子

一起搓玉米，想想自己

身披败叶的一枚老玉米

又一次心甘情愿地一层层剥开自己

亮出隐藏多年的伤口和素骨

让疼痛凝成金黄的眼泪，倏然坠落

面对一地声响，我看见

那个曾经用玉米蕊做胡须的孩子

向我靠过来，满眼雨情

我突然感到，一束禾苗

终于有了等待滋润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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