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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税二娃坐在地头上已是好一会儿了。

    他是在琢磨刚才村长那一句莫明其妙的话的。刚才李福村长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税二娃主动地跟村长打招呼,但是村长却斜楞着眼看了他一下,说:“税二娃,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税二娃瞪着一双金鱼眼,看着李福村长,一时却说不出话。他愣是弄不明白,村长那话究竟是个啥意思。

    傍晚的风有些凉了,税二娃的单身小褂,被汗水浸过之后,又被晚风一吹,便有些凉凉的感觉,可是让他感到更凉的是村长的话,他究竟是说得是什么意思呢?听话音,好象是对俺税二娃有意见呢,可俺税二娃好象从来也没得罪过他的。在村长面前,俺税二娃大气还不敢喘呢。

    好一会儿,税二娃才想起,应该问问村长刚才那句话是啥意思了。可等他抬起头寻村长的时候,村长背着手早就走远了。

    税二娃于是便有些恼怒地朝地上了吐一口唾沫:呸,什么玩意。他觉得他在这样的啐过一口之后,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快。

    税二娃看天快黑了,便扛起锄头回家,路过村长家门口的时候,他远远的就看见村长的老婆张玉妹穿着漂亮的衣裙,在众人面前大讲特讲。村长的老婆是税二娃姥姥村嫁过来的姑娘,税二娃的娘活着的时候,是很了解村长老婆张玉妹的底细的,但二娃他娘从不在众人眼前乱说。二娃的娘虽然年纪大了,但从不象别的妇道人家那样爱嚼舌头。有时候,二娃会把在外面听来的话说给娘听。娘就说他:你一个男人家,可别多嘴多舌的。

    娘的话总是让税二娃觉得无趣,在娘跟前,他总是没有太多的自由,这是税二娃有时候会烦他娘的缘故。

    是真的,大家都这么说了。税二娃有些理直气壮。

    别人能说你也不能说。娘的语气很坚定。

    税二娃很是有此些不服气:反正大家都说村长的老婆不过火。

    娘于是便看他一眼:你们两个一样短性子。

    税二娃听娘这么说,就有些伤心,可娘一般是不会这么说他的,这是把娘气的。娘其实是很痛他税二娃的,每次吃饭,娘总是把最好的东西夹到他的碗里。

    因为无缘无故被村长说了一句,税二娃便不愿从他老婆面前经过,倒是村长老婆的眼尖,老远就看见扛着锄头耷拉着脑袋的税二娃从山上下来。

    “税二娃,你给我过来。”

    税二娃很是有些不高兴:今天算是倒霉透了,怎么走也能被这两口子缠上。他很不情愿地挪着步,向村长老婆走去。

    “税二娃,你说,我给你介绍的女人你为啥看不中。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已,就你那样子,你那德性,还想找电影明星呀。”

    这时候的税二娃开始明白了村长在他眼前说那句话的意思了。

    噢,不就是没有看中他们介绍的女人吗?这相骡子相马也得心满意足呀。

    也就是前天,村长老婆领了个女人来相亲。

    说实话,三十多岁的税二娃盼这样的日子已经是盼了很多年了。以前他也相过亲,可是很多女人相不中他,都嫌他长得老相,没有男人味,这让税二娃确确实实地苦恼过一阵子。男人味是什么味,不就是一些烟叶子味吗?那还不好说,不抽烟的税二娃可以天天在衣兜里装满烟叶子。可衣兜里装满烟叶子的税二娃在相亲时,还是不能被人相中。

    让税二娃弄不明白的是,自已不缺胳膊不断腿的,咋就会没人看上呢?其实,他不知道,背地里人们都说他税二娃有些短性子,税二娃的爹曾经是个村子里很了不得的人物,是很吃香的电老爷,后来喝酒多了,就醉死了,那时候,税二娃还小,税二娃他爹活着的时候脑袋可聪明着呢,也不知他税二娃随了谁。

    税二娃随娘生活了好多年,前年娘也得了急病走了。自从他娘死了之后,二娃便独自一人过日子。那些曾经很热心的媒人们也都势力眼,便也很少光顾他税二娃的小屋。

    村长老婆领来的女人也有了年纪了,但那人配他税二娃是锅里锅外的了,可税二娃感觉着那不是他想要的女人。别看大家都说税二娃短性子,其实他税二娃在某些方面精着呢。他看的电视也不少了,他觉着那女人太媚人了,很象武大郎的女人潘金莲,娶了这样的女人,他税二娃肯定是要吃亏的,他税二娃决不会因为找不到老婆,就可以随便找一个了事,他才不想戴绿帽子呢。

    其实,他税二娃心中是有自已的秘密的,他心目中理想的女人就是邻居苏果那种,贤惠,孝顺,温柔,体贴,娶这样的女人,哪怕他税二娃一辈子都听她的,一辈子为她当牛做马他都愿意。当然了,这样说,并不是就是说他税二娃看中了苏果。他可不敢有这种非份之想。况且,按辈份来讲,他也应该叫苏果是弟媳妇呢。

    村长李福和他的女人张玉妹没有想到税二娃会拒绝这门亲事。他们觉得做的媒竟然会有人拒绝她,而且还是被那个困难户税二娃拒绝,这是很没面子的事。他们两口子为了这事,生了两天的闷气了。

    现在张玉妹正好看到了从山上回来的税二娃,她可不能白白地放过他。

    “知道吧,税二娃,你拒绝我,就是拒绝你们的村长。你不尊敬我,就是不尊敬你们的村长,你说,你的眼里还有谁?你问问看,村长给咱村谁保过媒。你真是不拾抬举。”村长老婆手掐着腰,站在那儿,很有些威风的样子。

    这时候的税二娃很是进退二难:“嫂子,你看这都是哪跟哪呀,我再不争气,我也的尊敬我们村长呀,我再不听话,我也得听你的呀。我是觉得那女人跟了我,有些亏了人家。咱总不能让人家跟我受窝囊气吧。”

    税二娃的声音在村长老婆面前很是有气无力的样子。于是旁边的人就有的接着这个话题开起税二娃的玩笑来,他们乐意和村长老婆一起嘻弄税二娃。大家都知道,随村长老婆说话,是很能讨得她的欢心的,她总为自已是个很有能力的女人。

    税二娃于是不再搭理他们,他扛起锄头快步离开这些人。

    “都是些随风倒的墙头草。”他在心里嘀咕。“当面是人,背后是鬼。”

    他路过他的邻居李轻松家的时候,听到了他们的屋子里传来了好听的炒瓜子的味道,他不由地嗅了嗅鼻子:“李轻松这小子,真是掉进了福窝了,找个老婆是又贤慧又能干。”

    黄昏的时候,苏果在屋子时里为他的丈夫李轻松炒一盘南瓜子,年轻的李轻松最好吃这一口。

    灶下的松柴辟哩啪啦的响着,锅里的南瓜子也在辟哩啪啦的响着,整间的厨房里都弥漫着一种南瓜子的清香。

    苏果轻轻的嗅着这味道,并朝院子里看了看。她六岁的儿子木木正在外面玩耍。

    苏果招呼着儿子:“木木,快去找你爸爸回来吃饭。”

    木木应了声,并撒腿向外面跑去。

    木木把他的爸爸唤回家的时候,苏果已经把饭菜都放在桌子上了。

    “嗬,又有南瓜子可以嗑了。”李轻松笑着从盘里抓起一把南瓜子嗑了起来。

    “你呀,总是象个长不大的孩子,你小呀。”苏果嗔怒地白了丈夫李轻松一眼。

    李轻松却只是笑。

    吃饭的时候,李轻松一直盯着苏果看:“苏果,你好象是越来越漂亮了。”

    苏果用筷子拍了一下李轻松的手:“贫嘴。”

    儿子木木在一旁狼吞虎咽地吃着饭,玩了一个下午,这孩子是有些饿了。他才顾不得看父母的玩笑呢。

    这时候的税二娃已经闻着香味走进来了。“好生活嘛。”

    税二娃虽然在人们的眼里有些短性子,但是总的来说,还不算是太惹人烦。李轻松于是让了一个凳子给税二娃:“二娃,你也来吃点。”

    “你们一家人都是猫食,那点饭还不够我塞牙缝的。我吃了你们吃啥?”税二娃嘻笑着从桌子上的小盘里抓了一把南瓜子嗑了起来。他也是个喜欢嗑瓜子的人。

    “二娃,听说村长老婆给你找了个媳妇,你不愿意,有这回事?”李轻松一边吃饭,一边问税二娃。

    “你们的消息怎么那么灵通?”

    “你税二娃是我们村的头号人物,你有点风吹草动的,我们谁还不清楚。”

    税二娃嘿嘿地笑起来,他税二娃的名字家喻户晓,这倒不假。

    苏果的儿子木木吃完饭就开始揪着税二娃的耳朵玩。现在的孩子也都学精了,他们很小却也知道谁可以欺负,谁不可以惹。

    苏果拍了一下木木的手:“你这孩子总是没大没小的。”

    税二娃笑笑:“没事。要不怎么说那是孩子呢?没事,没事,我喜欢有小孩子和我玩。”

    木木挨了妈妈的巴掌,就噘着嘴不高兴地到外面去了。

    苏果吃完了饭,拿了小凳子到外面看儿子木木上蹦下跳。这孩子总是好动,从他生下来,他好象就没安份过。连生病了也得出去玩。

    苏果看到木木那可爱的样子,就笑了,这样的日子是多么得好啊。

    可是这样的黄昏好象是越来越少了。更多的时候,苏果要忍受那些没来由的头痛。李轻松以前也曾带她去几个医院看过,可谁也看不出苏果得的是什么毛病,他们总是草草地为苏果开点去痛药,这药对苏果的病来说,是很不管用的。时间长了,李轻松便觉得苏果是在为难她,因此每当苏果在炕上喊着头疼的时候,李轻松就会借故出去。扔下苏果一人眼泪汪汪地躺在那里。

    头在撕心裂地痛了那么一阵子之后,又归于平静。

    平静之后的苏果有时也想:自己刚才的那一阵疼,是不是又做过的一个梦。

    当李轻松回到家的时候,苏果的头疼多半是已经好了起来。那时候的苏果要么是在做饭,要么就是在洗衣服。于是李轻松更有理由相信,老婆的病是装出来的,是她懒得做家务活的表现,他李轻松可不会上这个当。这时候的李轻松往往会表现出很大度的样子,他会拍拍苏果的后背,表示出他的大度和不介意。

    苏果的头疼没有任何的规律,也没有任何的预兆。但来得时候却是来势凶猛。苏果想:我的头就要裂开了,我要完蛋了。头疼有时候让她想呕吐。

    李轻松站在那儿嘻笑着:“怎么?又怀上了?”

    苏果狠狠地白了李轻松一眼。苏果想,这时候的李轻松是多么的不近人情,他从没有真正地想过这种病折磨人是什么滋味。

    苏果在疼得走投无路的时候,对李轻松说:你拿瓶酒来。

    李轻松于是就嘻笑着递过一瓶酒来:“苏果,你不是又上了酒瘾吧?我们家有我这个酒鬼就够了,再多一个酒鬼,我可是挣不来那么多的酒钱。”

    他的玩笑让苏果很难受,苏果不再理会李轻松。

    她仰起脖子喝酒。她想喝上两口,酒有镇静的作用,也许可以让她迷迷糊糊地睡上一阵子,睡着了那她就不知道什么是头疼了。

    那时候,李轻松只看到了苏果仰起脖子喝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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