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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终于不能一直坐到天亮。

    人就是这样的,想的不一定能做到,许多因素与心情都不可能让一个人无所顾忌的全身心的投入。所以,喝完第二杯咖啡,我还是要走的,即使我留恋那一份久违的宁静。出来的时候天空已经飘起细细的雨丝。九月的天气渐渐有了秋意,而一场秋雨就一场凉了,站在这绵绵洒洒的雨中,透过被雨雾打湿的眼镜片,街灯分外的璀璨迷离,一刹那间我竟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这时手机响了。我真心感谢打来电话的人,无论是谁,我都想对他说谢谢你,在我最脆弱的时候,让我听到了声音,哪怕不温暖,哪怕陌生!打来电话的却是老总。语气中透着亲切敦厚,我知道,这个时候接到他的电话而且态度很好那么绝对没什么好事,果然,他虚晃两枪交代给我个义务加班任务,有个客户的传真机出了故障,事情紧急,别的同事都在天伦之乐或者在卿卿我我,就我一个人孤苦伶仃闲着没事,理当拍马而上。我苦笑,问清楚地址后打车出发。习惯成自然,对于免费加班这样的事我现在也能心平气和的对待了,谁让我闲呢。

    这是一处紧贴市中心的一个住宅小区,有个雅致的名字:芳菲园。黄金地段,居住其中的人非富则贵,成功人士的标志,据说游泳池、健身房、网球场地一应俱全,十步一岗五步一哨,整个一资产阶级富人区,一向是我等穷人既嫉且妒的对象,嘴里虽然不屑心实恨不能取而代住之。门卫手拿哨棒一身伪军装扮,人模狗样的拦住我一顿盘问,我小心翼翼应答深恐一不小心成了地下党,那可是冤枉之极了还好,虽然是看着像伪军,但骨子里脱不了看门狗与保镖的本色,而且我的身材也的确不象入室抢劫的的料,文质彬彬且面貌可亲,于是被放行。

    水仙座1208室。这个号码可以联想到五星级酒店。中国人弄什么都有点古怪,住宅非得弄得像宾馆,如若不然好象就上不了档次,不过这也好,如果真跟香港似的弄个12楼a座某号b座某号什么的,还真是难找的很了。按对讲机,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淡淡的沙哑,问清楚了我的来意,门开了,我停止呼吸。迎接我的是一个年轻的女人,一个很有味道的年轻女人。她不是那种看一眼就能让人惊艳的女人,甚至说,她不能算是美丽,分开看来,颧骨过高,嘴的轮廓稍大,额头饱满,但组合在一起就有一种妖冶的魅力,配合高挑的身材在暗淡的灯光下沉静悠远,味道在于那种略带岁月的沧桑,如果说是画,那一定是水墨了,飘逸淡雅,不在画本身,而在于画中的意境,山非山,水非水,款款而舞的是观者的心情。我有一刹那的迷醉,瞬间清醒,失神导致的结果是在她的橡木地板踩出两个鞋印。

    书房很整齐,简单的书架简单的造型,简单的桌椅摆设,简单的婉约风格,一切都与她很谐调。我用最慢的时间最复杂的手法开始修理传真机。有的人一见面就觉得熟悉而又亲切,好象有前世的牵挂,今生的缘,千劫百回地轮转到今世,就能有一触既熟悉的望眼。我随便问些关于传真机的使用情况,她回答的很模糊,对此一窍不通,这不奇怪,高科技产品的通性是体积小功能强大*作简单,但那简单后面的复杂却让人目瞪口呆,好用的时候是真方便,坏了的时候是真没辙,我看着里面复杂的元件电路也迷糊,但还好小的硬件问题还难不倒我,终于她频频看表的动作告诉我拖延不得了,我万分不情愿的将传真机修好,开机试了试一切正常,电话响了,趁她去接电话的时候我匆忙的浏览了电脑里的内容,很多关于托福的资料,她的oicq号码是588xxx,很不错的号码,离开的时候我给了她我的名片,告诉她以后有事可以直接打电话给我。

    当我在楼下回头望一眼那扇有她的气息的橘黄色灯窗,一种莫名的失落在心里渐渐蔓延成怅然,她是我熟悉的世界以外的人,永远处在我遥不可及的地方,就像整个与她相处的夜晚她总是包裹在黯淡的灯光之中,冷峭,模糊,仿佛在别处,我笑我自己今夜的心动,也不过就是一次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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