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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下文学 www.bixiawenxue.org,真命圣女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葫芦走在回西厢的路上,然而却临时拐了弯来到巧思园。

    向来,她最喜欢巧思园,喜欢站在湖畔,夏天时看莲叶田田,冬天时看薄雪覆顶,入春时,湖畔垂柳,牡丹团簇,远处杏花绽放,花瓣洒落一地,极富诗意。

    然而,此刻,她的心激动着。

    打从她想起自己是谁,她便一直期盼着小爷能认出她,好不容易有那么一丁点的迹象,她反倒是有些近乡情怯了起来。

    她变成这模样,他会怎生看待她?凭借垂挂柳树上的风灯,映照出湖面的大花脸,满头灰白的发这模样看起来还真的挺像个婆子的。

    她有着婆子外徇,真的还能待在他身边?

    “谁家的婆子临湖照面?”

    葫芦闻言,不耐地闭了闭眼。真是的,她想找个地方感叹一下,也有人要打扰她!转身就想走,岂料颜芩偏是挡住她去路。

    “有事?”她努力地挤出笑意询问。

    “我真没想到你这婆子胆子如此大,进府竟是冲着表哥而来。”颜芩哼笑着,打量她的眼神充满鄙夷。

    “表小姐想太多了。”到底是谁冲着小爷而来,这还需要说吗?

    “哼,我不知道你是打哪学来的好手艺,但光凭手艺就想要勾引表哥你才是想太多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葫芦一刻也不想多作停留,想走,偏偏对方就是不让她走。

    “别傻了,婆子,先别说你这张花脸,光是你的年岁,依王朝律例,别说妾,就连通房丫鬟也没资格,你早已过了论嫁的年岁,这些事你岂会不知道?”颜芩说着,还不住地啧啧出声,像是在取笑她异想天开。

    葫芦粉拳握着,撇唇冷笑。

    “是呀,王朝律例,年过双十的姑娘再不出阁,就无出阁机会,若非出身名门,就得沦为奴,不过一个已出阁的妇人,岂还有机会另择良夫?别说妾,就连通房丫鬟也没资格!”要论处境,她俩是半斤八两,没什么好取笑彼此!

    “你!”颜芩闻言,冷不防用力将她推开。

    葫芦踉跄两步,脚边踩到湖畔软泥,身形一歪,掉进湖中。

    “你懂什么?当初要不是那丫鬟,我早就成了皇商之妻了!”颜芩恼声吼着。

    当天,要不是卫凡迎娶了府中丫鬟为妾,且坚持不娶妻,她岂会落得年过双十,最后只好嫁给二表哥的下场?!

    如今再回卫家,尽管是为了夫婿而来,但是她心里对卫凡依旧有着一份痴恋,可恨的是,这回他身边又多了个讨人厌的丫鬟,甚至敢在表哥正边嚼舌根,她才不会放过她!

    葫芦沈进湖里,随即又浮上湖面。

    “你疯了你!”她抹脸低骂着。

    要不是她暗水性,岂不要要葬身在这湖底了?!

    “竟懂得泅技”颜芩哼了声,转身就走,压根没打算拉她一把。

    “淹不死你,算你命大。”

    “你!”葫芦气得直跳脚,正要游上岸,脚却传来异样感受,像是被人擒住,正疑惑之际,她已经被那股力道给扯进湖底。

    挣扎之际,她瞧见湖底有着几抹近似透明的影子,不断地拉扯着她。

    她惊骇不已,怕得直想往上游,却听见那几抹影子,口中念念有词的“卫氏夕颜,从地府私逃,还不速回地府”

    那彷佛从脑子深处窜起的模糊声调,教她听得胆战心惊,愈是奋力挣扎,却反被抓得越紧。

    放开我!她无声吶喊着,却无力挣脱,只能被直往湖底扯。

    不——

    小爷!救我!

    意识模糊之际,耳边唯有平板的声调,一次又一次地说:“卫氏夕颜,从地府私逃,还不速回地府”

    搞错了吧,她怎会是从地府私逃,她意识一口气被黑暗吞噬,用尽最后一口气张眼,只见湖面灯火灿亮,好似月光碎落。

    小爷无声呢喃着,放任黑暗铺天盖地般地将她席卷。

    黄泉路上阴森森,身形如絮任飘摇。

    她本该进了鬼门关,经阎王殿审判,走过奈何桥,饮下孟婆汤,忘却前尘往事后,再次轮回历劫。然,为求再世情线,在阎王殿时,她一再央求,愿在忘川摆渡千年。

    终究,一份痴情打动了七情不动的阎王,允她忘川摆渡,接送亡魂鬼差。

    于是,怕黑的她在无止境的黑暗里,慢慢习惯了黑暗,慢慢地感觉不到任何时间的流动,一次次地来回摆渡,慢慢地,她的心开始麻木,面上开始没有表情,犹如无心无情。

    直到一回,载着鬼差和拘回的魂,摆渡回程时,听见鬼差说:“金乌王朝将日城卫凡?他有何特别之处?”

    一剎那,那曾经已经麻痹的心,又有了知觉。

    “预定辛卯年四月拘他的魂。”另一个鬼差道。

    “没日期?”

    “未定。”

    “欸,怎会有此怪事?”

    “阎王说命数难定。”

    “这可有趣了。”

    “可不是?或许那人是将日城的善人,所以尽管命数底定,却是难以再定其死日。”

    “是吗?”

    撑着篙的手,不禁微颤着。

    卫凡她的小爷辛卯年四月那是什么时候?她来到地府多久了?她努力回想,却想不起到底过了多久。

    但唯一确定的是,她的小爷是这世间至善之人,有着皇商身分,行商总不忘行善,为何如今却要拘他的魂了?

    不命数难定,死日未定那就代表生死簿上未见定数,即是如此,既是如此

    于是趁隙,她逃出了地府,然而鬼门关外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她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只能一心求着神佛,让她得以回去阳间,让她可以告诉他,让他有所防备,好让他可以在阳间多行善,帮助更多的人。

    然后——

    “葫芦!”

    心急如焚的嗓音在耳边爆开,犹如破开黑暗的一道光芒,教她寻得方向,让她猛地张开眼。眼前,是小爷的脸,脸上淌着水,犹如泪般。

    “小爷”她虚弱地喊着。

    她想起来了,原来她是为他而回的她是从地府逃出的忘川摆渡人。

    而她的私逃被发现了

    见她清醒,卫凡随即将她打横抱起,御门不须他吩咐,随即飞步在前,回寝房取了套换穿衣袍后,直朝巧思园旁的浴池而去。

    浴池是天然的温泉池,一年四季皆保持常温。御门快一步地准备好干净的几条布巾,就见卫凡抱着她,和衣踏入池内。

    两人泡在浴池里,卫凡将她紧搂入怀,感觉她身上依旧冰冻得吓人,眉头不禁深锁。

    尽管已经四月,然春寒料峭,入夜之后,寒意四起,遑论是湖底不敢想象要是他再晚一步发现她,她将会变成什么模样。

    在书房时,隐约之间,他听见细微的声响直唤着小爷,由一开始的尖锐到最后的细微,教他莫名惊惧,最终忍遏不住地到外头观看,直觉到了巧思园依旧不见她的身影,以为自己误响,正打算回书房时,却瞥见湖面有着吊诡的涟漪。

    于是,他毫不豫地跃入湖中,该是阗暗的湖水,他却像是听见她的呼唤直往下潜,而天空的月光彷佛渗入了最深的湖底,教他在湖底找到了她。

    难以形容那是怎样的感觉,也许该说,这是他这辈子第二次尝到恐惧的滋味。

    抱在怀里的她,凭地柔弱纤细,彷佛只要他微使点劲,便能将她折损。而此刻的她不住颤抖,不知是冷还是受到惊吓。

    “很冷?”他哑声问着,索性抱着她坐进浴池,让满池温水完全地包覆着她,她却突地瑟缩着,挣扎着要起身。

    “别怕,我在。”

    他出声安抚,是他没自觉的温柔呢喃。

    她像只受到惊吓的小动物,湿漉漉的琉璃眸直睇着他,满脸湿意,搞不清楚是水还是泪。

    小爷她的小爷,她为他而回,可是被发现了,被发现了她该怎么办?

    她还不想回去,至少,至少要等过了四月。

    “没事了。”他哑声喃着,大手环抱住她纤细的背,让她把脸贴在他的肩上。

    “泡点温水,才不会染上风寒。”

    那许久未曾听过的低柔耳语,教她止不住泪水,温热的泪烫在他的肩上,一点一滴地渗进他的心底,勾起他许久不曾有过的心怜。

    “小爷”她碎声唤着。

    现下对她而言,小爷认不认得出她,已经不重要了,而是要想办法让小爷平安地度过四月,只要改变了命数,那么小爷必定能逃过这一劫,对不。

    “我在,不怕。”他暖声哄着,占有性地将她圈抱入怀,用体温暖着她,褪除她身上的寒气。

    “嗯。”她双手微颤地环抱住他的颈项。

    对,她不怕,她还有机会可以改变,有什么好怕的?

    她的亲昵拥抱,教卫凡心旌动摇了下。这是很出乎意料的反应,他并不爱人碰触自己,只接受葫芦的拥抱,而她却给他十足十葫芦的感觉。但是他很清楚,她并不是葫芦,因为葫芦懂泅水,不可能像她沈入湖底。

    但是不是葫芦又何妨?

    他累了,想要有个人作伴,别让他只与孤影成双。

    所以,他可以喜欢她,对不想着,不禁加重了拥抱的力道。

    静静的,两人在池中浸泡着,直到御门忍不住开口提醒,卫凡才回神,抱着她离开浴池,却见御门理所当然地朝他摊开双手,像是要将葫芦给接过手,他不由得微扬起眉。

    “你这是在做什么?”

    “当然是”话到嘴边,御门狠狠地咽下肚。

    思及妹子要求他,不准告诉主子她的身分,得要等到主子亲自认出,碍于这个要求,眼下他只好装傻,赶紧放下双手。

    “我只是想帮忙。”自个儿的妹子出了事,他自然会担心。然而不到他解释的时候,他只能三缄其口。

    “出去。”

    “喔。”他好委屈地退出门外。

    然,一到门外,他随即又笑咧嘴。嘿,主子那表情像是觉得他过分担心葫芦,有几分吃味的感觉呢。这是好现象,就盼妹子懂得把握这机会。

    不过她到底是怎么掉进湖里的?最重要的是,她懂泅技,而且就是在这湖里习来的泅技,怎会莫名地沈进湖底?

    想起要不是主子感觉不对劲,到外查看,恐怕她真是要无声无息地葬身湖底。

    这突来的想象,教他的心狠打了个颤,神色一凛,誓言追查到底。

    而门内——

    “葫芦,把湿衣服脱下。”他放开了她。

    失去体温慰藉,站着的她不住地打颤,教他微皱起眉,覆上她的额。

    “你的湿衣服得先脱下。”说着,他已经动手解她衣襟的系绳,以为她会害羞地阻止,岂料她只是怔怔地看着自己,那眸眨也不眨地瞅着自己,泪水盈亮那双琉璃似的眸。

    “没事,别哭了。”他不舍地抚着她的颊,却发现她的脸依旧冰冷。

    “你没事,没事。”她勾唇笑瞇眼。她只是感动,已经好久好久没有享受到小爷的温柔了。

    那唇笑弯的弧度极美,美得他心荡神驰,然思及她浑身湿透,于是别过眼,要她赶紧将湿衣服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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