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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下文学 www.bixiawenxue.org,再世权臣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听了宫女禀告,进殿问安。他虽同样是幼年去势的阉人,但毕竟年近五旬见惯了宫闱之事,一望便知,笑道:“恭喜小爷,这是开了精关,今后便可以行人伦之事。”

    朱贺霖茫然:“啊?”

    “小爷是个男人了。想当年,皇爷就是在十四岁定下正妃人选,十六岁大婚。等这事儿报上去,尚仪局便会派宫妇前来教习,除了看春画,大婚前还会带小爷前往欢喜佛密室,观摩佛像机关,领会交接之法。”

    朱贺霖耳根烧得厉害,粗声粗气道:“才不要什么宫妇来教习,小爷我自己会看!”

    *

    天色渐黑,妃嫔们所住的宫门前,都挂起了两只红灯笼,好似柔媚招摇的红酥手,希求着皇帝的宠幸。

    管事太监叩问:“皇爷今夜要卸哪宫的灯笼?”

    “哪宫都不去,朕今夜独宿养心殿。”景隆帝挥手示意他退下。

    宫女动作轻柔地伺候皇帝洗漱沐浴,换上寝衣,将亮如白昼的灯火熄灭了一多半,殿内便暗淡下来,笼罩着昏黄柔和的烛光。

    皇帝走到龙床前,停下脚步。

    床前的金砖地上跪伏着个人影,身穿霜白贴里,衬着深青色地面,仿佛一抹流动的卷云,格外迤逦动人。

    听见脚步声,他把前额压得更低,紧贴冰凉坚硬的砖面,柔声道:“奴奉蓝公公之命,来伺候皇爷。”

    皇帝挑眉:“你是宫中内侍?”

    那人恭敬地答:“回皇爷,不是。”

    “你既非内侍,又非女子,自称什么‘奴’?”

    这话明显带着奚落,那人身子一颤,叩首道:“小人……草民……”

    “直起身回话。”

    那人依言直起身,皇帝伸手,勾住他的下颌,将脸抬起。

    肤白如雪的十六七岁少年,鬓如墨,眉如黛,嘴唇是花苞般的淡粉色,清新妍丽,更难得的是,生了一双媚态天成的桃花眼。

    皇帝打量他的眉眼,清浅一笑:“倒有几分相似……这个老阉奴,该打。”

    少年见天子面上有了笑意,鼓起勇气,牵住明黄寝衣的下摆,贴在自己脸颊,语气柔顺无比:“求皇爷垂怜。”

    “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爷,小人贱名西燕,西方的西,燕子的燕。”

    “可读过经史子集?”

    西燕有些赧然:“未正经读过书,只略识些字。”

    “那你擅长什么?”

    “扬琴、琵琶、洞箫,观音舞、惊鸿舞……啊,还会唱昆腔,《玉簪记》《红蕖记》,都会唱,最拿手的是《牡丹亭》。”

    景隆帝一听便知,这是专门调/教来侍奉人的伶官,既是蓝喜献上的,必然还是个雏儿。

    他默不作声,只踱到床沿坐下。

    西燕想起蓝公公的教导,说皇帝性情沉稳矜持,侍奉时须得主动些才好,便膝行向前,爬到床前踏板上,将脸轻轻伏在龙膝。

    这个动作牵动了皇帝的一缕情思,他的目光在虚空中荡了荡,仿佛陷入怀忆。

    西燕大胆地轻抚皇帝腿上健实的肌肉,感受到那股蓬勃的热力,心神有些迷离,指尖缓缓移向小/腹。

    景隆帝忽然捉住他的手指,将他面朝下按在大腿上,拨弄他脑后顺滑的青丝,沉声道:“这举动,也是蓝喜教你的?”

    西燕被他按着,不敢抬脸说话,只能点头。

    “呵。”皇帝一声轻忽的哂笑,“他以为自己有多了解朕的心思。”

    “朕贵为天子,至高无上,想要什么人得不到,何至于寻个替身?不碰他,是不忍心在他身上打下佞幸的烙印,毁了他的前程抱负。‘以色侍人’四个字一旦坐实,即便立下霍、卫那般的殊勋茂绩,史记中依然被归入《佞幸列传》。他本清流出身,怀才抱器大有可为,难道因朕的一点私心欲/念,便要沦为便嬖,被满朝在背后指指点点,暗中嘲薄?”

    西燕一头云山雾罩。他既不知霍、卫,也听不懂何为“佞幸”与“便嬖”,更不明白皇帝口中的这个“他”又是谁。

    这话明明当着他的面说,却是说给外间伺候的蓝公公听,又像是说给听不见的那个人听。

    然而被紧紧压制在用心良苦下的,是如何翻腾如沸的一片欲/海,只有皇帝自己知道。或许这番义正言辞的话语,他是说给自己听。

    皇帝松开手,淡淡道:“你退下吧,以后不必再来了。出了殿门顺道转告蓝喜,朕想要什么,自己会斟酌取舍,不用他瞎操心。”

    西燕心中惶恐,偷眼一瞥清俊端华的皇帝,又感觉失落和怅憾,叩头告退。

    一出殿门,他便在外间碰上侍立已久的蓝喜。大太监神态自如,对方才殿内的动静恍若未闻,只眼角皱纹在烛光中愈发深刻。

    西燕当即告罪:“蓝公公,小人……”

    蓝喜打断他的话:“知道了。回头领五十两赏银出宫去,只当此事未发生,若是说了半个不该说的字——”

    后半句他没有说完,西燕却像被蝎钩蜂尾蛰了一下,眼露惧色,低头道:“小人省得,蓝公公请放心。”

    蓝喜点点头,看着西燕的背影消失,心中暗叹:皇爷何苦自律至此!他苏清河若能以身侍奉天子,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苏可仁的祖坟上都要冒青烟,该阖家同庆才是。至于朝堂内外的风评,重要吗?爬到高位,看到的就会是低下的头和撅起的屁/股。只要权柄在握,是寒窗苦读考来的、真刀真枪拼来的,还是以色侍人赚来的,又有什么两样?既然皇爷舍不得碰他,又似乎余情未了,那咱家就得先打通苏晏那边的关节,好教他乖乖爬上龙床,既能纾解皇爷的郁结,又能与咱家绑在一条船上。这枕头风吹一吹,所有事情不就更好办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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