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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下文学 www.bixiawenxue.org,重生—深宫嫡女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不由自主的,脑中就闪过佟府栀子花芬芳绽放的夜里,那一场令人恼火的偶遇,还有那双冰冷与灼热相交的幽潭般的眼。

    想起佟秋水“左不过还有一死”的满不在乎,如瑾心中突突地跳,屏息问道:“说了什么?”

    碧桃满脸迷惑的神情,似懂非懂地将听来的话复述一遍:“佟二小姐说,她姐姐为了救她,被那个人带走了……”

    那里话未说完,如瑾脑中轰的一声,眼前发黑,身子晃了一下紧紧抓住碧桃的胳膊。

    “什么!你再说一遍!”

    如瑾骤然苍白的脸和手臂上的生疼惊住了碧桃,以至于舌头都不大好使,“佟二小姐说、说她姐姐……为了救她被那个人带走了……”

    “混账!”

    如瑾咬了牙,浑身微微地颤抖。

    “姑娘?”碧桃彻底吓住了。佟府那一晚的事她并不晓得底细,眼见两句话就让如瑾破天荒地用浑词骂了人,还没说完的后半段话就哽在了喉咙里。

    “秋雁姐被带走了,怎么就被带走了,她那么一个沉静和善的人,如何就落在了他手里!”如瑾站起身时碰翻了锦凳,来回在屋里烦躁地踱步。

    都怪她,都怪她,前前后后的事情就像一条纠缠牵扯的长线,让她深深自责。如果没有四方亭的反转,她此时应该正是禁足期间,哪会去到佟府摸黑逛园子。遇不到那个人,也就不会带累了佟秋水,以至于最后带累了秋雁。

    好端端地将一个无辜的人卷进来,如瑾恨不得自己仍是前世那个遭了陷害的痴人,自己受苦,总好过看着别人因自己受苦。

    前一世里,佟秋雁可是风风光光嫁了人的,婆家富裕,有儿有女,根本没有这横生出来的灾祸。都怪她!

    “姑娘……姑娘您别吓奴婢啊。”碧桃不知所措地看着如瑾失态。还是青苹知道那日的事,心里稍微有点谱,柔声劝着:“姑娘先别着急,碧桃姐似乎还有话说,您听她说完再急也不迟。”

    如瑾立刻站住了脚:“还有什么,你快说。”

    碧桃不敢耽搁,赶紧一股脑将剩下的消息往出倒:“佟二小姐说让姑娘别自责,她也不怪姑娘,因为听佟老爷说那人本来就是贪美好色之流,行事向来荒唐的。还说本来应该她亲口跟姑娘讲,但家里因为此事有些忙乱,她不便出来,也不便请姑娘相聚,只好连夜赶着先传过信来,免得稍后姑娘从别处听到了平白担心……”

    如瑾眼眶一湿,没想到佟秋水竟然体贴到这种程度,心中悔责更深,略带哽咽问道:“我明白,还有其他的话么?”

    “佟二小姐说,佟大人昨日叫了佟大小姐进书房,从午间一直谈到半夜,直到那人上路才送了大小姐跟去。”

    突然想起心中纠结已久的问题,如瑾略带紧张的问:“她说了那人是谁没?”

    碧桃摇头:“佟二小姐说具体的底细她暂时还不知道,等有了确切消息再告知姑娘,让姑娘且安心等着。其他没有了。”

    安心等着?如瑾深深蹙眉,她如何等得住。

    “给我换出门的衣服,我要去佟府。”

    碧桃迟疑:“姑娘,佟家没人来请,您又才去过那边,也不好再找由头出门吧,怕老太太会不高兴……要不等大后日再去?”大后日是每月休息不上学的日子之一,那时出门会友总比特意请假好些。

    “等不了那么久,今日就去。”如瑾自己找了衣服来换,碧桃青苹无法只得上前帮手。

    换好了衣服,早饭也没吃,如瑾匆匆就朝外走。跪在外间门口的寒芳连忙向旁边挪了挪身子让开路,如瑾并没管她,径自朝南山居去了。

    “佟二姑娘病了?”时辰尚早,蓝老太太刚刚起床,梳洗还未来得及,听到如瑾的禀报颇为意外,“你跟她要好,去看看也是应该的,只是怎么没见她家的人来?”

    吉祥正跪在床边给老太太穿鞋,如瑾轻轻上前接了,将靓蓝底如意团纹瑞花锦绣鞋端端正正套在祖母脚上,说道:“不敢惊动家中长辈们,原是孙女上次过去见她有些脸色不好,颇为担心,就私下告诉她家下人若是有事就来知会一声,果然这才几日就真生了病,孙女心中十分挂念。”

    蓝老太太点了点头,起身在脚踏上踩了两下,将鞋穿实了,道:“那你就去看看,只是小心些,要是病得太重别到跟前去,小心过了病气回来。我也打发个经年老人跟你过去,一为探病,二来有什么事也能比你们小孩子主意多些,可以帮上手。”

    如瑾待要推辞,抬头间却看见祖母眉目恬淡的脸,心中一突,连忙垂首谢了。

    “还没吃饭?不用急着去,这么早人家家里也没待客的准备,未免失礼了,你先吃饭。”蓝老太太吩咐了,如瑾不能不听,应着退出。

    老太太坐到镜台边梳头,钱嬷嬷在一旁伺候,笑着说道:“您且闭眼眯一会,老奴给您通头顺顺气,一大早就这么操心难免劳神。”

    蓝老太太闭了眼睛,享受着头上轻重恰好的力道,缓缓道:“曾闹出那么腌臜的事,怎能让我不留心。这几个丫头一个个都大了,难保没有大人想不到的心思,时时留神才好。她要是真去佟府,那边也真是病了,就当我白操心一回,也没什么。”

    钱嬷嬷笑道:“老奴知道,这是您万无一失的谨慎心思,除了您再没人能这么细致的。不过,等姑娘们都订了亲出了阁,您也就能轻松歇歇了。”

    老太太轻轻叹了一口气,想起当年为长孙议亲的波折,有些心烦:“咱们家如今这样子,不高不低,不上不下,找个称心的亲家也真不容易,要么何至于几个孩子这么大了,亲事还全都没谱。”

    ……

    如瑾匆匆用过了早饭,又跟秦氏说了一声,登车出门直往佟府而去。人并没有带许多,只有贴身跟着的青苹和两个杂役行走婆子,与南山居跟来的一个老妈妈,还有几个惯常陪主子们出门的车夫小厮。

    经了去祖母跟前禀报的波折,如瑾最初情急的心也渐渐缓了下来,靠在车壁上静静思虑。突然想起方才上车前南山居老妈妈和蔼的笑脸,如瑾敲了敲窗边板壁。

    外头跟车的婆子就问:“姑娘有什么吩咐?”

    如瑾道:“我们去得急,未免让人家不方便,你带个小厮先去佟府知会一声,就说我来看二小姐了。”说完又叮嘱,“别的不用多说,只说我去探二小姐的病。”

    婆子应了一声,自挑了一个小厮前头先去报信。下人脚程快,马车在街上又不得疾走,如瑾透过车帘微微掀起的一条缝隙见婆子远去了,扬声吩咐车夫慢着点,别伤了行人。

    这样到了佟府的时候,佟家人早已知道了消息,佟太太依旧是在二门里接了。

    如瑾下车上前福了一福:“劳您相迎,本来是探望二小姐的,倒给您添了麻烦。”

    佟太太一身家常的蓝紫色暗流云纹褙子,脸色不是很好,似乎一夜未曾好睡似的,眼窝下都是青黑,只冲如瑾勉强笑了一笑:“随我进来吧。”

    进了佟秋水居住的屋子,四下帘栊都是紧合,屋角小吊子上散着热气,一阵阵的药香弥漫过来。佟太太只将如瑾送到外间:“你进去姐妹说说话吧,我那边还有事,暂不相陪了。”

    “您请自便。”如瑾欠身目送她出去,将青苹留在外间,带着南山居那位老妈妈进了内室。

    佟秋水正在床上躺着,帘帷半合,头发也没梳起,月白色的锦绫小袄袖口随意散着,露出一端纤细手腕垂在床沿。见了如瑾进来,她连忙撑着要坐起,如瑾赶紧上去按住:“别动了,小心头晕。”说罢指了指那位老妈妈,“这是我祖母听说你病了,特意打发人来瞧你,她在府里也经常伺候病人,很有经验的,你有什么不舒服只管说。”

    佟秋水看了看那妈妈,似乎颇有些不耐烦:“也没什么,大夫已经开了药,养养就好了。”说着叫了一个小丫头进来,“带这位妈妈下去喝茶休息。”

    小丫头脆生生的应着,笑着示意老妈妈跟她走。如瑾上前低声道:“妈妈且先去吧,佟姐姐不喜眼前人多,病中未免火气冲些,您担待着。”

    老妈妈也是见过佟秋水的,知道她性子古怪,见状笑着退了出去。

    佟秋水立刻翻身坐起,盯着微微晃动的门帘子,皱起眉头一脸恼色:“你先头打发人来说探病我就知道有古怪,幸亏上次吃的药还剩了一点,正好架在火上熬。你家里到底是个什么境况,怎么堂堂小姐出门,身边还跟着盯人的!”

    如瑾将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她低声,“也没什么,许是祖母看我突然一大早出门太古怪,不放心罢了,三月三出了那样的事你也见过的,难免老人家多思多虑。”说着坐到了床边,肃容道,“且别说我,秋雁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说与我听。”

    佟秋水脸色立时垮了:“我也不清楚是怎么了,就是昨日母亲突然大哭,我才知道竟然出了这样的事。见了姐姐她也不说别的,只说就我这一个妹妹,断不能让人随便带走,她情愿以身代我……”

    说到这里,佟秋水眼泪啪啦啪啦掉下来,紧紧咬着嘴唇。她眼底下也是一圈夜不能寐的青黑,只是因为年少,颜色比佟太太的淡了许多。浓密睫毛挂着珠泪如露,整个人憔悴得真若生了一场大病。

    如瑾听了此话也是心如刀割,疼痛不亚于秋雁亲人。没有人比她更知道这一切是怎么来的,若是没有她的牵累,佟秋雁依旧还是在闺中安安静静绣着嫁妆的女子,心中眼中都该是等待新婚的喜悦罢。

    “都是我,都是我害了姐姐,我若不满院子乱逛哪会有这样的事……我若像姐姐那样整日在屋里做针线,再也不会惹出祸来……”佟秋水紧紧搂了如瑾,在她肩头压抑地哭。

    如瑾反手抱住她,眼里也滚下泪来,“不怪你,若是我不来做客,你不会去带我看那栀子花。那人用言语轻薄你,也是被我牵累的。”

    “不,你别这样。”佟秋水用力摇头,“你不来我也喜欢到处乱走,那人就在家里住着,总能不小心撞上……父亲说他就是风流荒唐的性子,这事跟你无关的,你别自责,我就是怕你如此才忙忙打发人去知会你,否则你若从旁人嘴里听来消息,还不知要怎样懊悔内疚……瑾妹妹,我已经失去了姐姐,不想再失去你。”

    如瑾见她这样,只觉满腹的话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紧紧抱着她。

    外间药吊子里的气味终于透了帘栊,一点一点弥漫了整个屋子。那样厚重的沉腻的苦涩,钻进鼻孔里,钻进心里,堵的人满腔满腹都是滞重的疼。

    两个人相拥垂泪许久,佟秋水眼泪渐渐干了,直起身子茫然靠在床头软枕上,怔怔地说:“姐姐被人带走了,张家的婚事……父亲让我去。”

    如瑾愣住。

    这……佟太守未免……心肠太硬了些,大女儿刚刚离家,前途未卜,怎么这时候急着操办起二女儿婚事来。

    就算是张家和上峰沾些关系,轻易不好得罪,但佟秋雁这种事又是谁能预测到的,好言好语跟人解释开了,未必就不能得到原谅。

    这样急着巩固和张家的纽带,佟太守难道只知道维护官场关系么,难道不伤心么,难道不想想妻子和二女儿的感受么?

    “你,你自己怎样想?”如瑾不好随意指摘人家父亲,只能压了心头不快低声相问。

    佟秋水嘴角牵起嘲讽的笑:“那本是姐姐的好姻缘,她为我受罪去了,我岂能再对不起她。父亲若是执意如此,我……”

    如瑾心中一紧,知道她又转了什么念头,连忙打断:“秋雁姐如此行事不也是怕你一时想不开么,她必是念及你决然孤傲,而自己绵和隐忍,怕你莽撞出事才替了你。如今她已然舍了自己,你若还要因为一点小事轻言生死,岂非全然辜负了她!”

    佟秋水眼睛发直,头发一缕一缕凌乱垂在双肩,凄楚看看如瑾,眼圈一红,又落下泪来。

    如瑾低了头,亦是凄然。

    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没想到就这样改变了一个人前程,一个家庭的喜乐,仿佛冥冥之中有一只手,正在不负责任地胡乱划动着每个人的命运经纬。因为装病而紧合的窗帷垂帘阻挡了外头的日光,屋子里昏暗而沉闷,叫人心里发苦。

    如瑾看着佟秋水泪痕狼藉的容颜,伸手为她拂开垂在脸颊的发丝。她这样的不肯轻易低头的人,竟也有了如此茫然孤苦的模样……

    也许没人比如瑾更知道她的傲气了,因为此刻还没有人知道佟秋水可以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前世的记忆里,如瑾听说即便最后成了那样,佟秋水也从来没在人前掉过半滴眼泪的。

    前世……

    心头似有电光一闪而过。

    前世出了那样的事,如今可什么还都没发生呢!张家的婚事摆在眼前,若是佟秋水嫁进了过去,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的事了?

    想到这里,如瑾反复思量,顿时拿定了主意。

    握了佟秋水的手,她诚恳劝慰:“佟大人的意思,恐怕也是秋雁姐的意思,她们昨日不是关着门说了半日的话么。我想,秋雁姐知道自己不能嫁过去了,唯有你这一个妹妹,定是希望你能替她去享受这份福气,她那样疼你,你去了,也就等于她去了。你若因为愧疚拂了她的好意,她在外头也不能心安。”

    佟秋水愣愣看着如瑾,“是这样么……我……”

    此时此刻,如瑾唯有忍了心中酸涩,继续坚持。“必是这样,不然你去问佟大人,否则秋雁姐刚离家,他怎会狠心做这样的决定。”

    佟秋水怔在那里,半天不说话,如瑾方要再劝,只听外头丫鬟通禀:“蓝三小姐,太太请您过去一趟。”

    如瑾赶忙站起来,向佟秋水道,“你且歇着,我去去就来。”

    佟秋水只顾思虑如瑾的话,只点了点头就放她去了。如瑾跟着佟家丫鬟来到佟太太居住的正院,一路上见四处侍婢都屏气敛声的,气氛甚是沉重。丫鬟只领着如瑾到门口就退到廊下,如瑾觉得有些奇怪,不过想起人家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恐怕找她来也是有些不便下人听见的话,也就理解。

    自己打帘迈步进了厅堂,不料没见到佟太太,反而看见佟太守在堂上坐着。

    如瑾欠身:“原来大人在,您若找太太有事,我过会再来?”

    佟太守站起来给如瑾看座,“原是我请您过来,三小姐请坐。”他不像妻子和女儿那样视蓝家人为亲厚朋友,言语间常常颇为恭敬,此时也没失了分寸。

    如瑾心中诧异,不知这个当口到底所为何事,见他行事古怪觉得必有缘故,只得在锦垫圈椅上侧身坐了,略微想了一想,率先开口道:“秋雁姐的事我已知道了,今日失礼不速而来,一为惦记秋水姐姐,也是特地来向您赔罪,当日若不是我,那人未必会……”

    “与三小姐无关,不必如此。”佟太守打断如瑾的话,摇头道,“你们游园是寻常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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